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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起那天自己冲到林微的出租屋,看到她咳在垃圾桶里的血,还骂她“你是不是故意装病躲债”。林微当时扶着墙,脸色白得像纸,说“爸,钱我会想办法”,他却吼“你要是敢让**妹丢工作,我就没你这个女儿”。
原来她的“办法”,是放弃治疗。
窗外的夕阳落下去了,屋里渐渐暗下来。林建国摸着那些信,突然摸到个硬硬的东西——是林微的身份证,藏在信堆最底下,照片上的她刚满18岁,眼神怯怯的,却带着股不服输的劲。
他想起林微拿到身份证那天,举着在他面前晃:“爸,我成年了,可以打工养你了。”
现在这张身份证,边角磨得圆钝,像被人反复揣在口袋里摩挲过。
林建国站起身,把账本、信、身份证都放进蓝布包,紧紧抱在怀里。他要去找赵慧,去找林萌,去告诉她们林微做了什么,去告诉她们他有多浑蛋。
走到门口时,他回头看了眼这间老房,突然想起林微最后一次来这里,是去年冬天。她穿着件单薄的羽绒服,手里拎着袋橘子,说“爸,我给你带了水果”。他当时正输了钱,没好气地说“滚,别来烦我”,她站在门口,橘子掉在地上滚了一地,像个个小太阳,却没人捡。
“微微,爸给你捡橘子去。”林建国的声音在空屋里回荡,带着哭腔,“爸这就去……”
他关上门,老房子又陷入死寂,只有灰尘在黑暗里飞,像无数个没说出口的对不起
6妹妹的“获奖简历”
林萌的办公桌永远摆着三样东西:台历上圈着“晋升答辩日”,相框里是她和同事的团建合照,桌角压着张“年度优秀员工”奖状。
这些都是她骄傲的资本——从二本院校毕业,用三年时间在上市公司站稳脚跟,每次家里聚会,亲戚都会说“萌萌真是好样的,比她姐有出息”。她以前听着这话,心里会偷偷得意,觉得总算没活在林微的“阴影”里。
直到今天下午,她在林微的旧电脑里,看到那个命名为“萌萌”的文件夹。
电脑是十年前的旧款,开机要等三分钟,风扇转得像只累坏的蜜蜂。林萌点开文件夹时,手指悬在鼠标上,突然有点慌——她总觉得,林微的世界里,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事。
第一个文档是她的大学毕业论文,修改记录显示,林微帮她改了17遍,连标点符号都标红批注:“这里用‘了’比‘过’更自然”“参考文献格式不对,我帮你调好了”。
林萌的脸突然发烫。她记得自己当时嫌林微“多管闲事”,说“你又没上过正经大学,懂什么”,林微只是笑笑,把打印好的论文放在她桌上,早餐是她爱吃的流沙包。
第二个文档是份简历,创建时间是她毕业那年。照片上的她穿着租来的西装,笑得一脸僵硬,简历里“实习经历”那一栏写得满满当当——后来她才知道,那些所谓的“大厂实习”,都是林微托朋友帮她挂的名,只为了让简历好看点。
最让她手抖的,是一封未发送的邮件。
收件人是她现在公司的HR总监,主题是“推荐林萌”,正文里,林微写:“她虽然学历普通,但做事很拼,我亲眼见过她为了赶方案熬三个通宵……请给她一个机会,她值得。”发送键旁边,有个小小的“已保存”标记。
林萌的呼吸猛地停了。
她想起面试那天,HR突然问:“你姐姐是不是认识我们总监?”她当时愣了一下,随口胡诌“可能吧,她朋友多”,心里却在骂林微“到处攀关系,真丢人”。现在才知道,那句轻飘飘的“朋友多”,是林微打了十几个电话,求了三个通宵才换来的机会。
文件夹深处,还有个加密相册,密码是她的生日。
点开一看,全是她的照片:高中时趴在课桌上睡觉,林微偷**的;大学时在宿舍吃泡面,林微视频时截的图;入职第一天穿西装的样子,林微在公司楼下远远拍的,照片里她的身影很小,林微却在旁边写着“我妹真厉害”。
最后一张照片,是林微去世前一周拍的。
林萌在公司楼下接电话,眉头皱得很紧——那天她被领导骂了,正对着电话里的林微发脾气:“你能不能别总给我打电话?烦不烦!”照片里的她没回头,没看到不远处的林微正举着手机,另一只手捂着嘴,像是在哭。
“姐……”林萌的眼泪砸在键盘上,晕开一片水痕。
她突然想起很多被忽略的细节:自己第一次发工资买的包,其实是林微提前打了五千块在她卡上;她总说“公司楼下的奶茶好喝”,林微就每周三准时给她点外卖,备注“少糖,她胃不好”;甚至她现在住的房子,首付里也有林微偷偷塞给她的两万块,说是“稿费奖金”。
这些事,林微从没提过。
晚上加班时,同事凑过来问:“萌萌,你姐以前是不是也在咱们行业啊?上次我听总监说,有个自由撰稿人写的案例特别厉害,好像也姓林。”
林萌的手顿在键盘上。
她点开公司内部的案例库,搜索“林微”的名字,跳出十几篇稿子,篇篇都是爆款。最新的一篇发布在她去世前三天,标题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爱,结尾写着:“我妹总说我不懂表达,但我知道,她穿37码的鞋,胃不好不能吃辣,加班时会偷偷哭——这些,我都记着呢。”
办公室的灯突然闪了一下,林萌抬头看向窗外,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
她想起最后一次跟林微通电话,自己吼的那句“你这辈子都没出息”。当时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,然后传来林微轻轻的声音:“萌萌,你要好好的。”
原来那不是妥协,是告别。
林萌突然抓起包冲出办公室,打车直奔林微的出租屋。
钥匙**锁孔时,她的手还在抖。推开门,客厅的月光和她上次来时一样,斜斜地照在茶几上,只是这次,她在茶几缝里摸到个东西——是颗奶糖,包装纸皱巴巴的,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那种。
林萌剥开糖纸,把糖放进嘴里,甜得发苦。
她想起小时候,自己总抢林微的糖吃,林微每次都笑着说“给你给你”,却在她转身时,把最后一颗偷偷塞进她的口袋。
现在这颗糖,大概也是她藏起来的吧。
7母亲的“红毛衣”
赵慧把那件灰色羊绒衫扔进了衣柜最底层,上面压着件红毛衣——是林萌去年给她买的,纯羊毛的,标签上的价格能抵林微三个月的房租。她当时穿着红毛衣去跳广场舞,姐妹们都夸“你家小女儿真孝顺”,她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起,说“还是小的贴心”。
可今晚,那件红毛衣怎么看都扎眼。
林萌从出租屋回来后就没说过话,只是把一沓林微写的案例稿放在茶几上,封面印着“林微著”。赵慧瞥了一眼,心里的火“噌”地就上来了:“死了都不安生,还弄这些破烂给谁看?”
林萌没接话,起身去厨房倒水,杯底碰着桌面,发出“咚”的闷响。
赵慧被这声响闹得心烦,转身去翻衣柜,想找件干净的外套出门透透气,手指却摸到个软乎乎的东西——是那件灰色羊绒衫,不知什么时候被翻了出来,领口的“妈”字在灯光下泛着毛边。
她鬼使神差地把毛衣套在了身上。
尺寸竟然刚刚好。
肩宽、袖长、衣摆的长度,都像是量着她的身材织的。赵慧低头看自己的手,虎口处有块浅疤,是当年给林微缝书包时被针扎的,现在穿着这件毛衣,疤好像都不那么明显了。
“妈,”林萌端着水杯出来,看到她身上的羊绒衫,愣住了,“这毛衣……”
“捡的。”赵慧梗着脖子,故意扯了扯领口,“扔了可惜,穿着暖和。”话刚说完,眼泪就差点掉下来——这毛衣是真暖和,比那件红毛衣暖和多了,像是裹着团不会灭的火。
深夜,赵慧躺在床上,羊绒衫的温度透过睡衣渗进来,熨帖得让人心慌。她翻来覆去睡不着,索性爬起来,打开了林萌放在茶几上的案例稿。
第一篇的标题是母亲的味道,开头写着:
“我妈做的糖醋排骨,总放两勺醋,说‘酸的解腻’。我小时候总嫌酸,偷偷把排骨埋在米饭底下,她发现了也不骂,只是第二天会把醋放得少一点。
后来我长大了,才知道她不是爱放醋,是那时候家里穷,醋放多了,能少吃点肉,把排骨多留给我和妹妹。”
赵慧的手指猛地攥紧,纸页被捏出深深的褶子。
她想起林微小时候,确实总把排骨埋在饭里,她当时以为这孩子故意捣乱,还罚她站了半小时墙角。现在才知道,那是孩子笨拙的心疼。
稿子里夹着张超市小票,是林微买排骨的记录,日期是她去世前三天,数量是“两斤”,备注“要带脆骨的,我妈爱吃”。
赵慧突然想起那天自己在菜市场,跟张阿姨抱怨“林微就是个白眼狼,从没给我买过东西”,张阿姨还劝她“大女儿心思重,可能不好意思”。她当时怎么说的?“心思重?我看是没良心!”
案例稿看到一半,掉出张照片,是林微高中时拍的。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,手里举着件红毛衣,对着镜头笑,毛衣的领口歪歪扭扭,针脚稀稀拉拉。
赵慧的呼吸猛地停了。
这件红毛衣,是林微17岁那年给她织的。
那年冬天特别冷,她生了场病,咳得直不起腰。林微放学就往家跑,关在房间里织毛衣,手指被针扎得全是小血点,却还嘴硬说“学校手工课作业”。毛衣织好时,领口歪得能塞进个拳头,她当时笑着说“真丑”,却在林微看不见的时候,偷偷穿了一整个冬天。
后来这件毛衣去哪了?赵慧想不起来了。或许是被她随手扔在了哪个角落,就像扔掉林微给她写的信、织的围巾、买的蛋糕一样。
“妈,你怎么了?”林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,带着惺忪的睡意。
赵慧抬头,眼眶通红,指着照片里的红毛衣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这……这毛衣……”
林萌走过来,拿起照片看了看,突然说:“姐在日记里写过这件毛衣,说‘妈穿着它去跳广场舞了,虽然歪了点,可她笑得真好看’。”
赵慧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,砸在案例稿上,晕开了“母亲的味道”那几个字。
她想起林微去世那天早上,自己收到的那条微信:“妈,我有点累。”她当时正忙着给林萌熨面试的西装,回了句“别总找借口”。现在才知道,那不是借口,是她的小女儿在跟她说最后一声再见。
凌晨三点,赵慧从衣柜里翻出个旧木箱,锁早就锈坏了。她在箱底摸到个硬纸筒,打开一看,是那件歪脖子红毛衣,毛线都起球了,领口的歪处却被人用同色线细细缝过,针脚密得像撒了把芝麻。
是林微缝的。
她把红毛衣套在灰色羊绒衫外面,两件毛衣的温度裹着她,像是被两个女儿抱着。赵慧坐在床沿,第一次认真地想:自己到底有多久,没好好看过林微了?
窗外的月光落在毛衣上,红的艳,灰的暖,像两团烤在一起的火。
小说《姐姐的世界》 姐姐的世界第3章 试读结束。
林微赵慧林萌姐姐的世界大结局在线阅读 试读结束